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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卷,第 4 期2013 年 7 月/8 月号

In This Issue


阿富汗之声于 3 月 2 日在伯克利演出,从左至右依次是阿伯斯 •考斯莫夫、佩尔韦兹•萨基、霍玛耶•萨基、法里达•玛瓦士大师、卡里尔•拉吉卜和爱兹马来•阿里夫。

自 1980 以来,旧金山湾区一直都是美国最大的阿富汗侨民聚居地。约有 12 万人,其中大多数居住在弗里蒙特东湾社区。 这片密集的移民区居住着一些倡导阿富汗饱受战争摧残的艺术音乐传统的伟大艺术家。 这个团体主要由著名歌手法里达•玛瓦士大师和年轻的双层rubâb琵琶演奏家霍玛耶•萨基负责,他们是阿富汗人心中的偶像。

毫无疑问,旧金山湾区的许多阿富汗人纷纷慕名来到伯克利大学诺大的校园参加音乐会。 音乐厅的其他人中,多数是对阿富汗文化非常好奇的外行听众。 阿富汗人目睹着社区内音乐会罕见的明星影响力高潮迭起的场面,而新来者体验着富有激情、技巧精湛的阿富汗音乐带给他们的无限诱惑。 而这份魅力以及这些团体的相互融合渗透正是乐团使命的核心所在: 让美国人了解他们的祖国——借用伯克利的一句话——是由爱组成的而不是战争。

打击乐器乐手考斯莫夫将阿富汗和乌兹别克音乐中融入了印度、西非和爵士乐元素,展现出“野性的精湛技艺”,魅力无穷。 他的主乐器是doyra

“我是爱的信使,”玛瓦士简单扼要的说道。 “广义的艺术,特别是歌唱: 这都是爱。” 浪漫经典歌曲,或ghazals都是玛瓦士最擅长的曲风,吟咏着恋爱中人们的欢乐、沮丧和心碎。 聆听着她清澈、柔和的声音演唱着这些一往情深的婉转旋律,看到短暂的情绪阴影略过她坦荡忧虑的面庞,你瞬间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并不需要去翻译这些主要用达里语和普什图语演唱的歌曲。 66 岁的玛瓦士穿着优雅,鼻子一侧戴着镶嵌宝石的金黄色心形饰品,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来,展现出她端庄、稳重而优雅的形象。 但那明亮清澈的声音,一会点缀着古典音乐的韵律,一会含一丝粗哑,仍表达出少女急切渴望踏上实现梦想的旅程。

在舞台上,玛瓦士两侧是五个乐器演奏家。 右侧是霍玛耶•萨基和佩尔韦兹•萨基两兄弟,分别演奏 rubâb 和 tula(长笛),他们盘腿并肩坐着。 霍玛耶•萨基是乐团的音乐总监。他非常年轻,足以做玛瓦士的儿子。 他得到音乐大师父亲古拉穆•萨基大师在古典和民歌传统上的培训,从小就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音乐家。 霍玛耶•萨基不满足于 2000 年前乐器的局限性,他添加了旋律弦乐,扩大了 rubâb 的旋律范围,还原创了弹拨技巧,丰富了声音元素,在激烈且令人震撼的班卓琴断奏中加入了桑图尔德西马琴叮当的泛音。 萨基还演奏tabla(手鼓)和风琴。伴着动听的歌声,间或加入自己嘹亮的高音,补充玛瓦士深情的中音。

玛瓦士的左侧是风琴演奏家卡里尔•拉吉卜。 他外表英俊——让人想起中年的保罗·麦科特尼——完全看不出来他曾在伊朗做电视主持人 16 年,他在湾区居住的这 23 年间,重新拾起了这份职业。 1977 年,拉吉卜首次与玛瓦士合作,当时他正与另一位著名阿富汗歌手艾哈迈德·查希尔合作。1979 年 6 月,艾哈迈德·查希尔在国家政治动乱中英年早逝。 这件事导致拉吉卜背井离乡,比玛瓦士早了十几年。 您可在他们隆重的合奏中感受到他们重聚时那种深深的乡愁。

乐团两头是两个打击乐器乐手,塔布拉鼓鼓手爱兹马来•阿里夫及 doyradaffderbouka艺术大师阿伯斯 •考斯莫夫。 考斯莫夫是乌兹别克人,也是乐队中唯一一个不是来自阿富汗的成员,但是他精通中亚音乐,远远能够胜任在乐队中的重大任务。 此外,和霍玛耶•萨基一样,他是一个音乐奇才——一位杰出的演奏家和革新者。

考斯莫夫的主奏乐器是 doyra,一种小型架鼓,股内排列着 64 个金属环,可同时发出叮当声或拍打乐器干燥面的内壁。 然而,他对 doyra 进行了想象能及的所有扩展,借用印度塔布拉鼓、西非djembe,甚至爵士鼓手的技巧、撞击和节奏。 如今,他已桃李满天下,与包括印度打击乐巨人扎基尔·侯赛因在内的许多世界著名艺术家巡回演出。

有一段时间,阿富汗之声节目中,乐团脱离了浪漫加萨和阿富汗民歌,霍玛耶•萨基以及两个打击乐器乐手演奏要求极高的古典拉格。 拉格要求演奏者非常熟悉旋律的装饰音符、节奏结构和即兴技巧。 他单枪匹马展开征程,通过灵巧拨动和丰富的旋律,探索乐器的声音极限。 rubâb 是萨罗达琴的原型,也是最受欢迎的北印度古典音乐乐器之一。 随着悠长的曲子缓缓展开,萨基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技巧,例如敲打 rubâb 的 15 交感,或感通,用手指弹拨,产生悠长的循环旋律。

在伯克利音乐会中,霍玛耶与打击乐器演奏者进行心灵交流,尤其是考斯莫夫。 他们两人在完美地彼此回应对方的即兴韵律时,仿佛合二为一。 拉格接近尾声时,考斯莫夫尽情享受,展现出狂野的精湛技艺。 他咬着牙,双目炯炯有神,手指熟练地飞舞着,仿佛机械化的小锤一样敲打在乐器上。除了激流般的敲打,也伴随着几声如步枪射击般的爆发力量。 他同时演奏两个 doyra,将一个扔到空中,然后在乐句内接住。在极度欢快时,他像旋转餐盘一样用手指旋转着 doyra。 全场观众站起来呐喊称赞。 随后,考斯莫夫、霍玛耶和阿里夫又回到一起,欢快地重复着拉格主旋律中,放松压力,轻轻摇摆着身子,像是亲兄弟一样相视而笑。

手动风琴也就是拉吉卜在阿富汗之声中使用的风琴是在欧洲发明的,自 19 世纪末成为印度和部分中亚地区古典合奏的一部分。

乐团开始缓缓演奏玛瓦士最缓慢和最深沉的歌曲,“Ishq Mami Biya” (你是我的爱人和灵魂)。 玛瓦士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像一阵清风一样再次出现,偶尔的中断仿佛钻石中的瑕疵。 演出结束后,现场观众长时间起立掌声,观众欢呼着要求再演一支曲子,并再次给予热烈的掌声。 阿富汗之声创造了一个相互交融的世界;乐团的使命已经圆满完成。

然而,这一切来之不易。 道恩·埃尔德与玛瓦士和霍玛耶创办乐团时便踏上了将世界各个不同角落的音乐带到国际舞台的征程。 “分享音乐是一个人带给他人最好的礼物,”努力投身阿富汗之声两年之后,她对我说道。 “阿富汗之声是我灵感的源泉。他们将惊人的天赋,谦卑的个性和对自己国家和文化深切的热爱结合在一起。 世界需要聆听这样的音乐。”

对于音乐家而言,早在他们选择在保守和政治动荡的社会勇敢追求艺术生涯时便开始付出艰辛和努力。 1979 年俄罗斯入侵阿富汗以来,阿富汗之声的阿富汗成员从喀布尔一路抵达巴基斯坦白沙瓦(这里是被不断爆发的战争驱赶出首都的阿富汗音乐家聚集的地方),最终来到加州,他们把这里称为第二个故乡。 但是直到 2012 年,在埃尔德的强烈要求下,他们才重聚到一起,组成了正式乐团。

他们中没有人比玛瓦士的旅程更具传奇色彩或更令人心生悲悯。如今,她和丈夫法鲁克·纳加什邦迪生活在弗里蒙特大道附近的一座小房子里。 举办伯克利音乐会之前几天,他们邀请埃尔德和我来到她的家里,房间里挂满了奖状、海报和与名人的合影,其中包括玛瓦士的音乐导师和她喜欢的大师 —— 已故的南非歌手米瑞安•马卡贝。

更古老的是称为塔布拉鼓的手鼓和有弦的rubâb,霍玛耶•萨基从他的大师音乐家父亲那里学习了如何演奏。

这里有堆满鲜花、旋转舞、女子演唱场景和其他古怪异象雕塑的柜子。 在玛瓦士的客厅和餐厅,可以重温她跨越四十年时间和五大洲的职业生涯。 我们坐在放着绿茶、杏仁和甜点的桌子旁时,玛瓦士回想起她在喀布尔的家,她是在那里听着母亲诵读古兰经长大的,随即本能地唱起了她听到的每一首优美的旋律。

“我的母亲有一副好嗓音,”玛瓦士回忆道。 “我的声音是遗传她的”。 同样的,玛瓦士的事业之所以取得成功也离不开她丈夫勇敢而不屈不挠的支持。 考虑到夫妻两个人刚在一起时的情景,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我们并不是因相爱而结婚”,法鲁克说道。 “而是包办婚姻。 我们还没见过面,只是听到对方的声音。’”

“一个月后,”玛瓦士用她略显生硬的英语说道,“我成了法鲁克的未婚妻。 三个月过去了。 我们结婚了。” 48 年过去了,玛瓦士和法鲁克坐在阳光明媚的菲蒙特客厅中,享受着他们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 他们彼此尊重、互相疼爱,每次玛瓦士突然唱起歌时,法鲁克都会眉飞色舞,有时还会大喊他再一次陷入爱河了。

谈起她的音乐之旅时,玛瓦士说道:“第一个听我唱歌的是卡亚大师。” (Ustad是敬语,意思是“大师”。) 那时玛瓦士是一名秘书,而哈费兹•乌拉•卡亚大师是办公室的主管,还担任喀布尔电台的音乐制作人。 听到这位秘书唱歌时,他决定要让她上电台。

玛瓦士告诉他这不可能,说道:“我丈夫会杀了我。”而事实并非如此。 法鲁克回想当时的情景,“我对她说,‘可以,我同意。’ 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容易。我必须说服我的家人还有我的亲家,但是我担起了这项重大责任。” 不久,卡亚大师将法里达•瓜里里•阿尤比•纳克什班底的名字改为玛瓦士,意思是 “像月亮一样”。

1967 年玛瓦士首次在电台亮相,她既害怕又兴奋。很快,她开始接受正规音乐教育。 一名著名的阿富汗歌手侯赛因•汗•撒拉行大师在电台上听到了她的歌声,邀请她到他那里学习,她便在那儿学习了两年。 撒拉行从他父亲那里学习音乐,并去过印度学习古典拉格。 玛瓦士和法鲁克回想,他回来后成为大师,被喀布尔音乐社区卡拉巴特冠以乏味的称号: “音乐之巅;音乐天王;音乐之子;音乐之狮;音乐之父。”

在弗里蒙特,玛瓦士向我们展示了一张 1975 年拍摄于喀布尔的黑白照片。她坐在非正式节日聚会的中心,梳着高高的黑色发髻,一缕卷发垂下来,缭绕着她的脸颊。 她看起来很高兴。 每个人都面带微笑。 坐在她旁边的是那个时代著名的手鼓大师哈希姆•奇斯蒂,他刚刚收玛瓦士作他的学生。 “按我们的音乐文化惯例,当你向一名专业人士学习音乐时,他们会举办这样一个仪式,像是正式通知一样,”她解释道。 这张照片散发出男女音乐家们之间放松而真挚的友情。

“那是所有阿富汗人的黄金时期,”玛瓦士若有所思地说。 “男女并肩工作。 现在,在电视上看到阿富汗人时,人们都围着头巾或穿着制服,肩上扛着枪。 我看到这一幕时,感到非常困惑。 我不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 阿富汗发生的事情让我悲痛不已......”

阿富汗之声的成员聚集在加利福尼亚弗里蒙特。他们在不同时期从阿富汗经过巴基斯坦白沙瓦移民到这里。 左上图: 笛手佩尔韦兹•萨基和摄影师萨伊德•安萨里。 右上图: Rubâb 艺术大师和共同创办人霍玛耶•萨基。
由 De Management 提供
1970 年,法里达•玛瓦士(左下方)被喀布尔的音乐大师们授予 gurmany 荣誉称号,仪式上,她受阿富汗音乐大师邀请,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后来,她有了五个女儿,1989 年,她随丈夫法鲁克举家逃往巴基斯坦,然后又辗转到弗里蒙特。

1977 年,玛瓦士谱写了一首名为“O'Bacha”(嘿,男孩)的歌曲,这首歌用戏谑的方式将矛头直指西方文化对阿富汗生活产生的影响,如歌中部分内容所述,“嘿,男孩,我不想与你共跳西方舞蹈。 我不想与你共跳恰恰舞。 我想舞出阿富汗风格。 我想跳 balkhlogar。”

这首歌很复杂,中间夹杂许多拉格和节奏变化,“犹如七首歌曲的合体”,玛瓦士说道。 另一位歌手在反复练习了 3 个月后仍未能传神演绎其中的精髓,而玛瓦士只用了一天就做到了。 后来,国家新上任的总统穆罕默德·达乌德·汗注意到这个表演,并积极呼吁全国最有影响力的文化经纪人共同开展讨论。 “他们相互议论,”玛瓦士回忆道,“并同意我接受该头衔: 尤希达 (Ustad,大师)。” 她是阿富汗首位,也是唯一一位被授予此荣誉的女性。

在玛瓦士艺术发展的黄金期,她在全国各地进行音乐厅巡演,但这随着 1979 年末俄军坦克挺进阿富汗而戛然而止。新政权肃清了电台工作人员,玛瓦士就是 13 位被草率解散的歌手之一。 她被迫在阿富汗中央银行当了一名打字员。 但两年后,国家电台新任管理层再次改弦更张,并将玛瓦士邀请回来。 她在随后的 8 年里作为国家官方歌手,为来访政要进行表演,并随同阿富汗音乐家歌舞团前往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保加利亚、捷克斯洛伐克、东德等东欧集团国家巡回演出。

“当然,我当时思考的是我们的人民以及他们遇到的问题,尤其是居住在偏远农村的人们,”她回忆说。 “他们对政治家、战争、共产党人和资本家一无所知。 所以,在我走遍苏联举行音乐会时,我唯一关注的就是文化、我的艺术和歌曲。” 但到了 1989 年,圣战者抵抗势力开始反抗苏联政权,战火的硝烟一直弥漫到喀布尔。

“圣战者曾向城市发射火箭,”玛瓦士回忆道。 “一枚火箭差点射中我所住的房子,在我女儿所在学校的附近。 我对此深感沮丧。 我们再也无能为力。 我丈夫安排全家逃离阿富汗,前往巴基斯坦。”

对法鲁克而言,做出这样的决定很艰难,他被迫在战火弥漫之际,携妻子和五个女儿经陆路前往巴基斯坦。 但毕竟不可能继续待在喀布尔了。 “于是我们接受了这次恐怖之旅,”他回想到。 “我们面临着两个抉择,要么生存,要么死亡。 如果要生存下来,就必须试着去往别处。” 他们在白沙瓦只停留了短短 18 个月。 当时,他们的一个女儿已在加利福尼亚州落脚,于是我们开始长期寄居在弗里蒙特。

霍玛耶•萨基和弟弟佩尔韦兹从小就接受音乐的熏陶。 1976 年霍玛耶出生时玛瓦士已经是个大明星了,霍玛耶在孩童时期就开始在锡罐上敲打各种节奏,而身为艺术大师的父亲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是个天才。 古拉穆•萨基师从当时著名的 rubâb 乐手穆罕默德·奥马尔大师(卒于 1980 年),这位乐手的音乐血统可追溯到 19 世纪 60 年代,当时喀布尔的统治者阿米尔·谢尔·阿里·汗从印度带回受过专门古典音乐训练的音乐家,在宫廷中为其演奏乐曲。 他们成立了卡拉巴特艺术社区,萨基家族和许多其它阿富汗艺术大师在这里锤炼了知识和技能。 卡拉巴特培养了波斯、印度和阿富汗的音乐创意,这些元素相互碰撞,并通过独特的方式形成红遍全国各地的加扎勒艺术,而卡拉巴特的打击乐手、歌手和 rubâb 乐手均算得上是传奇人物。

rubâb 本身是一种古典乐器,过去属于民俗类。 发源于中亚,属于双琵琶系属,包括伊朗的 târ、西藏的 danyen 和帕米尔的 rubâb。 伊斯兰教兴起后,人们使用 rubâb 演奏一种名为 khanaqa 的具有传统阿富汗音乐风格的虔诚音乐。 该乐器当时由 4 根用来弹奏旋律的羊肠弦,而且没有和音弦。 如今,它有 3 根尼龙制成的旋律弦,和 14 或 15 根钢质和弦。

rubâb 沉重的木制主体部分包含三部分: 经雕琢的外壳、面板和琴头。 周身遍布的山羊皮一直延伸到开口面,如班卓琴般绷得很紧,而旋律弦则穿过羊角制成的琴桥。 在印度和波斯音乐的双重影响下发展起来的经典 rubâb 表现手法犹如拔钉锤班卓琴音调,可弹奏出平行旋律,并结合高低交错的嗡嗡声,穿插着优美的旋律。

“我是爱的信使,”66 岁的玛瓦士说道。 “广义的艺术,特别是歌唱: 这都是爱。”

“在我 10 岁时,”萨基回忆道,“我每天练习 rubâb 的时间从 8 小时、10 小时到 12 小时不等。 出于对各种音乐的热爱,我什么都学。 我热爱普什图音乐。 我热爱锡塔尔音乐。 我愿意去聆听音乐,并告诉父亲,‘我想弹奏这种风格。’ 他会说:“好。” 不久,这位年轻人开始从当地民间传说、波斯古典风格,甚至吉他音乐中汲取灵感,然后琢磨出精妙绝伦的演奏技艺,而且在登场时,要比其他人都演奏得更快,更有难度。

“这件乐器可以弹奏出所有旋律,“他用福音传道者的口气告诉我。 “它不仅为阿富汗而存在。” 的确不是。 萨基曾与克罗诺斯四重奏、柏林爱乐乐团、费城乐团以及爵士乐和流行乐手合作过,当然还有许多印度和阿富汗歌手。

“为什么不这样做呢?”他反问道,他拒绝被归类,即使涉及到自己的民族身份。 萨基家族属于达里族,但他不告诉我很多。 “我是阿富汗人,”他坚持道。 “我不探讨普什图族、达里组、塔吉克族。 我就是阿富汗人。”

2012 年 9 月,阿富汗之声在位于康涅狄格州米德尔顿的卫斯理大学待了 4 天,这是美国首个提供民族音乐学博士学位的大学。 马克·斯洛宾自 1971 年以来一直在该校担任教授职位,他是阿富汗被战争吞噬前,广泛研究阿富汗音乐的三位学者之一。

斯洛宾展示的一些远在这几位年轻的表演者出生前就有的图片、视频、录音和乐器,让这些阿富汗音乐家们深感震撼。 他将萨基带到卫斯理大学气候控制乐器博物馆,并取出了一件他人捐赠给这所大学的 rubâb。 萨基不由地对眼前的这件样本产生了敬畏之情,并向斯洛宾详细分析了多年来这件 rubâb 经历的种种修复和装饰情况——恐怕唯有专家才能知晓这段历史。 萨基说这件乐器的历史可追溯到 19 世纪后期,远远早于斯洛宾所猜测的。

在伯克利演唱会前夕,阿富汗之声聚集于霍玛耶和佩尔韦兹·萨基在弗里蒙特合住的这所充满现代气息的小型房屋的客厅里。 从机场直奔而来的霍玛耶乘飞机从印度到迪拜,然后到法兰克福,再到旧金山,几经颠簸,累得精疲力尽了。 但这对他接下来的高效工作丝毫没有任何影响:排练,不断完善和弦曲,甚至还过去调整卡里尔•拉吉卜的簧风琴伴奏,在打击乐器乐手的 rubâb 表面敲出节奏,偶尔亲自给玛瓦士稍加指导。 这些音乐家们相处得很融洽,他们的专业度很高,在加州环境下的家里。

“我们的社区就在这里,”法鲁克解释道,“我们的清真寺、婚礼沙龙、帮助人们处理有关移民、绿卡、国籍的大小办事处、以及销售阿富汗食品的市场等……” 包括环绕小镇的山丘,尽管从整个阿富汗来说,它们微不足道,但却始终绿意盎然,让人不禁想到喀布尔周围雄伟的山峰。 当玛瓦士、法鲁克、霍玛耶和阿里夫陪我们绕着“小喀布尔”游玩时,埃尔德和我对这些颇有感触。

在路边小商场的展厅里,我们细细鉴赏了几条阿富汗地毯;店主对我们的拜访甚是兴奋,并同意借给我们 5 块地毯,用来装饰伯克利音乐会的舞台。 我们光顾了 Zam Zam 和“小喀布尔”的市场,那里主要销售进口自赫拉特的大米、调味料和藏红花,以及风筝、传统服饰和珠宝,当然,还有阿富汗音乐 CD 和电影 DVD。

加州共有 5 个阿富汗电视台,可通过卫星接收到这些电台,以及中亚各媒体。 在迈万德烤羊肉串店和面包房 (Maiwand Kabob House and Bakery),有个电视台正在放映阿富汗剧,音量调得很低,我们在那里享用了 buloni——一种塞满豆角或土豆的煎饼——羊肉、米饭、kofta(肉丸)和绿茶。 美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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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全球各地跟随古典、爵士、流行乐团演出后,霍玛耶和乐团中的其他人还拜访了美国和阿富汗的学校,上图。

吃饭时,埃尔德问道玛瓦士到阿富汗的一些经历,自 2007 年以来她曾 5 次回到那里演出。她是否将自己视为渴望成为歌手的年轻阿富汗女性们的榜样呢? 玛瓦士想了想,坚定地说不会。“如今已是时过境迁。 我在阿富汗做歌手时,我是那么谦逊,“玛瓦士说道。

玛瓦士感概如今阿富汗音乐界的年轻女性大多比较分散,她们缺乏严格的训练,或是对传统的认识也不深刻。 “你的女儿们呢?” 埃尔德问道。 “如果她们中有人想成为音乐家或歌手,你会支持吗?”

“不会,”玛瓦士用英语说道。 “不要学音乐。 靠音乐生活太难了。 女性在她们的工作中无法受到尊重。” 玛瓦士年轻时选择追求音乐,她的目标并不是推翻社会秩序。 但由于阿富汗当时特殊的背景,她选择了革命。 但尽管玛瓦士不愿推荐别人学音乐,但她确实曾梦想在阿富汗为女孩们建立一所学校——让她们学习音乐,而不是成为名流。

当他们现在返回喀布尔后,法鲁克和玛瓦士说,他们最难以释怀的便是对弗里蒙特无尽的思念。 玛瓦士对阿富汗之声的奉献并非基于她对获得巨大商业成功的幻想;还不如在高档活动中为阿富汗侨民表演。 更确切地说,她希望回馈美国某些东西,感谢美国能慷慨而宽松地接受她的家庭和社区,并试着援助她深陷困境的故土。

“我对阿富汗发生的种种深表遗憾,”玛瓦士说道,“特别是那些亡者以及失去亲人的人们。 上帝属于全人类,而不只是穆斯林。 所以,我要为所有人祈祷。”

在随埃尔德返回工作室完成首次合奏曲录音 Love Songs for Humanity(人道之爱,2013 年发行)时,阿富汗之声的音乐家们表达了类似的感受。 他们的艺术让他们能够依旧深切关注共同的过去。 他们还借此同那些有着相似命运的陌生人建立起伟大的桥梁。

班宁·艾尔是一名作者、吉他手、广播制作人、记者,此外还是 Afropop.org 的资深编辑。在国际公共广播电台 Afropop Worldwide 供职期间,他走访了十几个阿富汗国家,去那里研究当地音乐。 他在美国国家公共电台 (NPR) All Things Considered (关注所有新闻)栏目担任世界音乐评论人,并在最近为 Afropop Worldwide 制作了一期有关埃及音乐和历史的系列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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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article appeared on page 32 of the print edition of Saudi Aramco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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