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亚瓦里·马丽提(Giovanni Mariti)，istoria di faccardino, grand-emir dei drusi（卷首插图）

这件1787年的版画是唯一一幅与文字描述相符的阿米尔·法赫尔丁·马安(Amir Fakhr al-Din Ma’n)画像。

与所有国家一样，黎巴嫩也有着自己的建国传说。 阿米尔（王子）·法赫尔丁·马安是其中最具传奇色彩、也是最富争议性的一个人物。 他生于1572年，1635年以叛国罪被处死刑。他是世代学生心中的“国父”，对于作家阿兹·阿尔阿达(Aziz al-Ahdab)来说，他甚至是“现代黎巴嫩国家的创始人”，但最近，历史学家卡马尔·萨利比(Kamal Salibi)却将他贬为一名普通的“铁腕人物”，并认为他对现代国家的贡献只不过是出于对自身王朝的担忧。 这两种看法都无法全面概括法赫尔丁西方之旅的重要历史地位，尽管他的西方之行是受形势所迫，但当时仅有极少数的阿拉伯人能够完成此举。 

他的早年生活萦绕着战争的创伤： 1585年他仅有13岁，当时的埃及统治者奥斯曼人易卜拉欣·帕沙(Ibrahim Pasha)带领军队前往黎巴嫩南部的索夫山区，在1516年奥斯曼人征服叙利亚之前，这里一直由他的先辈德鲁兹派的马安家族所统治。 那时，德鲁兹派对于奥斯曼人的控制十分愤怒，于是易卜拉欣便下令惩罚频繁反抗的德鲁兹派。 法赫尔丁的父亲阿米尔·科尔马兹(Amir Qurqmaz)连同数百人遭到屠杀。 年幼的法赫尔丁突然继承了这个满目疮痍、四面楚歌的王国。 

他不惧重重困难，在母亲和弟弟尤努斯(Yunus)的帮助之下，通过商贸、战争、通婚、献贡等方式逐步恢复了家族势力。 此时他只不过是个年轻人，但马安家族已重新控制了从贝鲁特向东至巴尔米拉、向南至加利利的领土范围。

这段时期内，英格兰、法国、西班牙、以及荷兰、热那亚、威尼斯和托斯卡纳公国都在竞相争夺地中海东部的贸易市场，而马安家族与黎巴嫩、叙利亚的其他家族以及奥斯曼统治者之间的贸易竞争也愈发激烈。 这种竞争关系网促使托斯卡纳大公爵费迪南德一世·美第奇(Ferdinando I de’ Medici)与法赫尔丁在1608年签订了一份条约。 这份条约使托斯卡纳能够更有力地与对手威尼斯和热那亚抗衡，同时也巩固了法赫尔丁在伊斯坦布尔统治下的地位，法国人从伊斯坦布尔获得了在奥斯曼港口进行贸易活动的特权。 为了防止引起奥斯曼人的报复行为，该条约列出了如下规定：如果伊斯坦布尔强烈反对，法赫尔丁将获得美第奇家族的庇护。

1610年，牛津大学学者乔治·桑迪丝(George Sandys)访问黎巴嫩，并写下了历史上第一个法赫尔丁个人介绍，当时他的财富正与日俱增： 

个头不大，但勇气和成就非凡：四十岁左右[实为38岁]；如狐狸般机智，一点儿也不像暴君。 未经母亲的批准，他从不会私自发动战争，或者处决任何著名设计师。 

其他生平文献中也有类似记载：他个头不高，但强壮有力，富有活力，高贵但不失谦逊；眼睛清澈明亮，鼻子微翘（非鹰钩鼻），肤色黝黑；他精通棋艺和骑马，对植物学和天文学具有浓厚兴趣。 （他身材十分矮小，他的主要敌人的黎波里的萨法斯(Sayfas)家族曾这样嘲讽他：“从他口袋掉落在地上的鸡蛋都不会碎”。）此外，所有文献都将他描绘成无所畏惧的战士；慷慨解囊，以德报怨；待人真诚；深受人民爱戴；公平公正，嫉恶如仇。 

桑迪丝访问黎巴嫩的三年后，伊斯坦布尔对法赫尔丁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 他的儿子阿里(‘Ali)在穆宰里卜（现在叙利亚和约旦边界的附近）击败了大马士革禁卫军精英部队。 对于奥斯曼人来说，这次战败代表了马安势力的肆意扩张。 与此同时，波斯冲突暂时缓和，苏丹借此机会派遣军队进行了回击，甚至可能是屠杀。 

法赫尔丁想起了1585年奥斯曼人的惩罚性远征，父亲之死历历在目，于是在1613年9月中旬，他在赛达召开了议会。 他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远走他乡，但前提是托斯卡纳能够遵守五年期的条约。 就在奥斯曼军队逼近之前，法赫尔丁以及100多名随从登上了三艘船，一艘为荷兰船，其余两艘为法国航船。 他选择的同伴都是当时的重要人物： 德鲁兹、逊尼派穆斯林（包括他的首席顾问哈吉·奇瓦(Hajj Kiwan)）、马龙派基督教徒和两名犹太人（包括他的朋友及秘书伊萨克·卡罗(Isaac Caro)）。 他的妻子哈斯吉亚(Khasikiya)和年幼的女儿也登上了船。

他们的目的地是： 托斯卡纳大公国的重要港口里窝那，位于意大利半岛的西北侧。 签订条约的一年后，费迪南德一世便离开了人世，他的儿子科斯莫二世(Cosimo II)接替了他的爵位。 

布里奇曼图库（细节）

虽然托斯卡纳大公爵费迪南德一世·美第奇在1608年与法赫尔丁签订条约后的一年便去世了，但是他始终将阿米尔视作避开土耳其的海上贸易同盟。

这次航海之旅耗时50多天，法国航船在途中不仅遭遇了暴风，还遇到了海盗，船员们通过炮弹和武力逼退海盗后，最终比法赫尔丁晚了3天到达目的地。 

法赫尔丁到达之时，23岁的大公爵科斯莫二世身处佛罗伦萨，正在观看历史上最早的一场歌剧演出。 幸好，他的母亲费迪南德的遗孀大公夫人克里斯蒂娜·狄罗瑞娜(Cristina di Lorena)并没有离开。 几天后，大公夫人以“已故丈夫挚友”之名在佛罗伦斯碧提宮设下皇家盛宴款待法赫尔丁及其随从。 

就这样，他开始了长达5年但非比寻常的旅居生活。 美第奇家族十分愿意收留这位流放之人，因为他们深知，如果法赫尔丁能够重执大权，他们将获得利润丰厚的市场前景。 就这样，法赫尔丁和同伴自愿留在了欧洲基督教大陆，成为当地为数不多的来自奥斯曼帝国的非基督徒。 这种宗教封闭的现象与时代背景息息相关，因为奥斯曼人控制的黎凡特乐于接受基督教旅行者、商人和朝圣者，但是欧洲对于穆斯林和阿拉伯人就没有这么欢迎了。

我们主要是从艾哈迈德·阿尔萨法迪(Ahmad al-Khalidi al-Safadi)的记录中了解法赫尔丁这段时期内的生活，艾哈迈德可能在流放期间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更可信的一种说法是，法赫尔丁1618年回到索夫后，艾哈迈德将他的口述记录了下来。 通过黎凡特人的实际和社会观察，我们可以了解到文艺复兴时期欧洲的独特风貌： 

据我们了解，公爵的日收入为8万斯库多（意大利银币单位），但也有人说，这只是公爵的国家总收入，并非全部归其所有。此外，据说他的年收入可达[100万金比索]。显而易见，他的王朝还很年轻，可追溯至一个世纪左右之前的希吉拉历900年[1494年10月；佛罗伦萨共和国建立于1532年]。 他的家族最初都是医生[“美第奇”意为“医生”]……。

戏剧中的法赫尔丁

泰德·戈登

根据佛罗伦萨的记录，法赫尔丁不仅是个好奇心十足的观察者，同时也是其他人好奇的对象，但其流放期间最出乎意料的遗产恐怕是一部话剧，直到今天，这部话剧还时常作为美第奇家族传统节日的活动在佛罗伦萨当地演出： “Fakkardino a Palazzo: un Turco fra i Medici”（“法赫尔丁的宫殿生活： 美第奇家族的土耳其人”）。 标题一语双关，fakkardino在佛罗伦萨的方言中代表“炎热的天气”、“骚动”以及法赫尔丁的意大利语名字，这使得标题的意思有点像“宫殿内的炎热时光”。

在佛罗伦萨的高处，公爵有着一座空间宽敞的豪华别墅，别墅周围环绕着花园和河流。花园的地下埋有铁质水管，当他们想要捉弄进入花园的人时，便会突然将水管突然打开，弄得他人满身湿透。他们建造这些宫殿的目的在于每个季节能够在不同的地方与家人度假。因此，他们会在冬季待在海边，夏季住在山间；春季和秋季待在两地之间的狩猎之地。

他们的领地秩序井然、繁荣昌盛而不失纪律；Gran Duca的头衔在阿拉伯语里意为“伟大的阿米尔”或者“王子”，这是因为基督教领地内有很多公国。 据说，这位公爵比任何其他公爵都要伟大，因为基督教土地上的所有国王和苏丹都会向他写信，表达尊重之意。 

不过，这里有繁忙之时，也有闲暇之时。 以下是阿尔萨法迪对1614年佛罗伦萨狂欢夜的描写： 

那时的狂欢盛宴举办于长时期的斋戒之后[大斋节]。 人们举办各种游戏和娱乐活动，佩戴不同颜色的面具来庆祝这一节日。 富人们会在掏空的鸡蛋中注满玫瑰水，普通民众则会在其中倒入白水，然后互相投掷鸡蛋；成年男性会以这种方式庆祝节日，甚至很多女性也会参与其中。 人们将头盔系在柱子上；骑马者必须手持长矛的底部，全速经过柱子并击中头盔，长矛的顶端装有三角旗，但没有锋利的箭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铅，用于标记击中头盔的位置。 击中头盔护目镜的聪明骑师便可获得奖励……。 

夜晚，人们会在巨大的大厅内举办其他游戏和男女共舞活动，厅内远端的石墙上挂着绘有遥远自然景观的挂毯，日落时天空呈现出红色，经过挂毯的人们宛若天使一般。 人们在地面上放置许多滚筒，并将海蓝色的织布放在滚筒上方，上下起伏的蓝色织布好似海浪，小帆船疾驰而过，约十五名英俊的年轻人从船中跳出，一边舞蹈一边说着台词……。 

阿布拉罕·斯托克(Abraham Storck)/拉斐尔瓦尔斯艺术馆/布里奇曼图库

托斯卡纳主要港口里窝那港的景象，绘制于法赫尔丁流放后的几十年间。

美第奇家族对于阿米尔的描述还不够生动，尽管负责接待法赫尔丁比萨之行的美第奇代表这样描述道：“他对于基督教王国的所有习俗和惯例非常感兴趣。” 作为日常事务，法赫尔丁不断尝试游说欧洲势力，为其重新执政寻求帮助，甚至他还计划在欧洲海军和后勤的支持下，亲自率领军队入侵黎凡特。 在与大公爵、法国大使以及教皇保罗五世·鲍格才(Paul V Borghese)会晤时，他需要美第奇家族的翻译参与其中。 对于他的基督教同盟来说，最诱惑的政治好处莫过于他们能够将耶路撒冷脱离奥斯曼帝国的控制。 但是，他至少晚了一个世纪： 欧洲对于改革运动的激情早已被商业发展以及引起三十年战争的紧张局势所取代。

在托斯卡纳生活两年后，他收到了来自西西里的西班牙总督奥苏拉公爵(Duke of Osuna)的邀请，希望他来到墨西拿。 与美第奇家族一样，奥苏拉同样希望阿米尔帮助自己在黎凡特发展自己的商业计划；而阿米尔则希望西班牙人能够比美第奇家族更有力地帮助自己重夺政权。 1年后，奥苏拉晋升为那不勒斯总督；法赫尔丁及其随从依然无法返回家乡，而他的敌人此时正统治着伊斯坦布尔。 他在托斯卡纳又待了两年的时间，日夜梦想着有朝一日大举进攻叙利亚，登上国王宝座，为此他四处游说。 

他十分思恋家乡，尤其是年迈的母亲，他的母亲与弟弟尤努斯将大后方治理得井井有条，使马安家族及其支持者免受伤害。 

左图：杰克珀·恩波利(Jacopo Da Empoli)/科穆纳莱宫/布里奇曼图库（细节）；右图：加斯图斯·苏斯特曼斯(Justus Sustermans)/乌菲兹美术馆/布里奇曼图库（细节）

左图： 科斯莫二世·美第奇接替父亲担任大公爵时，刚刚18岁；他的导师是伽利略（与法赫尔丁一样，后来同样受到了美第奇家族的庇护）。 右图： 中间为科斯莫二世，左侧为他的妻子奥地利人玛丽·玛德琳(Marie Madeleine)，右侧是他的儿子费迪南德二世(Ferdinando II)。

1618年年底，主要敌人大维齐尔纳苏·帕沙(Nasuh Pasha)被处以死刑，这使得他的境遇有所改观，随后他收到了仕途节节攀升的挚友阿里·帕沙(Ali Pasha)的来信，1年后阿里成为了大维齐尔。 阿里邀请阿米尔返回家乡，担任赛达、贝鲁特和朱拜勒地区的总督。 法赫尔丁立即准备离开托斯卡纳，但根据阿尔萨法迪的记载： 

公爵的顾问向其谏言，伊本·马安已经在基督教土地上了解和学习了很多内容，现在让他返回家乡并非明智之举。因此，公爵没有向航船提供航海书面许可，按照当地规定，没有许可的船只不得出海。

此时，阿米尔已将所有的家人、随从和财物安置于船上，这种状况维持了8天之久。最后，他邀请公爵的一位开罗翻译登上轮船。 翻译上船后，阿米尔拿出了之前购买的一桶火药，并让自己的妻子坐在火药上，同时告诉翻译： “如果公爵强迫我们下船，也就意味我们无法和妻儿返回家乡，如果我们对公爵的决定感到失望，就会点燃这些火药，牺牲我们所有人，包括女人和孩子。” 随后，阿米尔走下了船，并向公爵发出了最后通牒： “当初是你允许我们带着自己的家人和财物登船。 现在，我们已经在船上待了8天，承受着斋月的酷热天气。 我需要航海的许可！” 公爵夫人听闻后，告诉自己的丈夫：“你既然让他们登船，就代表你做出了承诺，你必须让他们与已经登船的家人离开。” 公爵无奈地回答：“好吧，明天来拿许可……”阿米尔向公爵当面道谢后，于希吉拉历1027年的斋月中旬[1618年9月6日]返回了家乡。 

抵达家乡后，法赫尔丁耗时十余载巩固马安家族的权力，建造并维修防御建筑和民用建筑，同时致力于发展辖区经济，到1625年，他所统治的辖区囊括了安纳托利亚之外的大部分黎凡特地区、阿勒波和大马士革的城市以及贝鲁特至加扎沿岸。 他学会了意大利语，并以此翻译了他喜爱的植物学文献。

随着贸易的发展，尽管苏丹向法国授予了垄断权，而法赫尔丁仍不断地收到美第奇家族馈赠的礼品。 礼品的选择绝非简单的政治意图：在佛罗伦萨的记载中，美第奇家族收集了大量的银饰、珠宝，其中最特别的便是一个“带有木制外壳的伽利略长筒望远镜”。 当时，伽利略居住在托斯卡纳的贝洛斯瓜尔多别墅，受到美第奇家族的庇护。 

法赫尔丁分别在贝鲁特和Deir al-Qamar建造了一所宫殿，在巴尔米拉建造了一所城堡，而在赛达建造了一所khan（商栈）。 他修复了阿卡的马耳他城堡，并设立了十字军和马穆鲁克堡垒，以此宣告自己的领地范围：从贝卡谷地北部的Qa’a至戈兰高地的巴尼亚斯。 

此外，为了实现扩张策略并节约收买土耳其宫廷官员的开支，他最终再次激怒奥斯曼统治者。 年代史编者阿尔萨法迪于1624年去世，我们用于了解阿米尔生平的大部分其他文献出自一些奥斯曼历史学家，例如阿尔布里尼(al-Burini)、阿尔塔拉玛丽(al-Qaramani)和沙姆斯(Shams ad-Din ibn Tulun)，这些人如出一辙地将法赫尔丁描述为一名叛国者和异教徒。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1632年末，奥斯曼军队在与波斯人争夺巴格达的战役中战败后，宣布将在贝卡谷地度过整个冬季。 据说，当时法赫尔丁对于奥斯曼人未事先通知而妄自下令的态度十分愤怒，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忌惮奥斯曼军队在后方过冬。 他派遣了一支军队，将疲劳的奥斯曼军队逼向了天气恶劣、位于阿勒波另一端的北方营地。 不出意料，指挥官向伊斯坦布尔报告这一情况，奥斯曼统治者对此忍无可忍。 如果苏丹穆拉德四世(Sultan Murad IV)未能夺取巴格达，那么他至少会镇压日渐壮大的德鲁兹派。

泰德·戈登

这座根据想象而创作的法赫尔丁蜡像目前陈列在黎巴嫩Deir al-Qamar的法赫尔丁宫殿遗址中。

1633年，苏丹命令大马士革总督率领2万名军人对抗阿米尔的8千人军队。 据说，法赫尔丁命令自己的儿子阿里北上，阻止的黎波里的敌人萨法斯联合大马士革军队，但阿里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牺牲。 这次，他再也不能逃亡至托斯卡纳了： 法赫尔丁的战士溃不成军；弟弟尤努斯被俘虏后遭到处决。 阿米尔逃到一个山洞中，但后来与儿子马苏德(Ma’sud)和侯赛因一同被捕，并押送至伊斯坦布尔。 1635年4月13日，法赫尔丁和马苏德被处以绞刑并斩首示众。 侯赛因遭到流放，此时他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他在Saray（宫殿）长大，最后成为了奥斯曼驻印度大使。 

法赫尔丁的功过难以定论。 所有关于他的文献中均未涉及报复性的宗教主义： 我们无从考据他是否曾因为宗教信仰或民族差异而伤害或者迫害过任何人。 他是一位实用主义者，他的支持者和心腹均有着不同的民族和宗教信仰，这些人团结在他的周围，努力实现自治，证明了各族人民和谐共事的可能性。 

伊斯坦布尔土耳其和伊斯兰艺术博物馆/布里奇曼图库

1633年，奥斯曼苏丹穆拉德四世无法忍受法赫尔丁日益扩张的势力以及他与欧洲之间的贸易发展。

法赫尔丁致力于将自己在欧洲所经历的文化和经济进步引入自己的家乡。 现在，我们可以在贝鲁特破旧的苏索科区(Sursock Quarter)以及黎巴嫩的其他地方看到些许意大利式建筑，尽管并非完全一致，但多多少少有点当年法赫尔丁所了解的美第奇宫殿的影子。 在17世纪的技术转移方面，他雇佣佛罗伦萨人，参与当地的民用建筑设计、医药、烘培和耕种活动。 

如今，曾作为地标建筑两个多世纪之久的贝鲁特宫殿成为了维京唱片城和停车场。 在他去世六十年后，英国旅行家亨利·孟德利尔(Henry Maundrell)这样描述贝鲁特宫殿：

这个宫殿是阿米尔·法赫尔丁的主要行宫。 ……入口处是一座大理石喷泉，特别漂亮，在土耳其十分罕见。 宫殿内设有多个大厅，但现在几乎是一片废墟；或者，可能从未建成。 这里有马厩、狮子和其他野兽的窝穴、花园等等，这些对于一位基督教界的王子来说再平常不过，但这座宫殿中最美、最让人难以忘却的景色莫过于这座橙色的花园……。 你绝对找不到比这里更完美的花园。 

1974年，黎巴嫩政府在其出生地巴格林设立了一座阿米尔骑马的雕像，但两年后，这座雕像在黎巴嫩内战期间被炸毁。 从“国父”角度来说，他是一个政治难题，黎巴嫩特殊主义者将其奉为伟人，但那些将黎巴嫩视作阿拉伯国家一部分的人们却将其贬为罪人。 但对于所有人来说，他的宽容以及实用主义文化理念却为后人树立了榜样，恐怕这也是他最深远的影响。  

右上：De Agostini图库/g. dagli orti/布里奇曼图库；左上：泰德·戈登；右上：马努·科恩(Manuel Cohen)/艺术资源网站的艺术资料；下图：伊斯坦布尔土耳其和伊斯兰艺术博物馆/布里奇曼图库

1618年返回家乡后，法赫尔丁扩张了马安家族的势力。 在赛达，他托人建造了Khan al-Franj（外商旅馆）（右上）；在位于Deir al-Qamar的法赫尔丁家族住所遗址中，他的宫殿（左上）成为了历史建筑。右上： 这座建于12世纪的城堡位于叙利亚巴尔米拉附近，是法赫尔丁在该地区进行翻修的众多建筑物之一。

泰德·戈登(www.tjgorton.wordpress.com)是一名出生于美国的作家，现居住于伦敦和法国南部。 本文节选自他的最新著作《文艺复兴时期的阿米尔：美第奇宫殿中的德鲁兹派首领》(Renaissance Emir: a Druze Warlord at the Court of the Medici)（英国： Quartet Books, 2013；北美洲： Olive Branch Press,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