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特拉克·伊本·谷布兰决定挖一个birka(池塘)饮骆驼,他找了一台挖土机,又将一桶桶柴油沿公路运到他位于沙特阿拉伯西南方的祖传牧场上。 他选的地方在指形山谷的中间,周围是低矮的砂岩山丘,附近有古代瀑布的遗迹,可以想象在过去几千年,大自然对此地的馈赠不只一个小小的池塘。
他的池塘没有完工。 监督工人挖掘时,他说:“我发现一块平整、形状规则的石头突出地面。 我意识到这块石头不但年代久远,而且很重要。”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是一尊动物雕像。 这尊雕像直着埋在土中,头朝上,他说。 “我给挖土机司机付了工钱,并让他顺着来路退回到公路上。”
|
沙特观光古迹委员会 |
顶端和上方: 截至今日,阿马加共发现了300多件手工藝品,其中最大,也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雕像残片的头、吻突、鼻孔、弯曲的颈项、肩、马肩隆和整体比例都很像马,虽然它代表的也许只是一头毛驴、波斯野驴或杂交动物。 这块残片长86厘米(34英寸),厚18厘米(7英寸),重量超过135公斤(300磅),年份暂定为公元前7000年。
|
随后几年,伊本·谷布兰在那里挖出了大约300个物件。 尽管这些发现都没有第一个那么大,却足以构成一个小型石质动物园: 鸵鸟、绵羊和山羊;类似鱼和鸟的残片;有点像奶牛的牛科动物(Bovidae);还有一个优雅的犬科动物轮廓,很像已知的最古老的家养品种沙克犬。 此外,他还发现了研钵和杵、谷粒磨粉机、带环形和满版几何图形装饰的皂石锅,可能是纺织时用的重物,以及可能曾用于羽毛加工的石头工具,还有刮刀、箭头和刀片,包括一柄装饰精美的石刀,其弧形设计明确表示,这是一柄阿拉伯传统匕首。
|
“我意识到这块石头不但年代久远,而且很重要”,穆特拉克·伊本·谷布兰说。就在挖土机的反铲即将铲到新石器时代的石雕时,他决定停止挖掘骆驼饮水池。 “我很高兴在我祖父和先辈们走过的土地上发现了对阿拉伯有重要意义的物品,它不但能帮我们深入了解历史,还能将我们与过去联系在一起”。
|
两年前,他将所有物品装上吉普车并驾车前往利雅得,将这些物品全部捐给了沙特观光古迹委员会(scta)。
“刚看到这些东西时,我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说呢,这真令人难以置信”,阿里·阿哈班回忆说,他是沙特观光古迹委员会古迹部的负责人,他的英语略带法国口音,因为他曾在普罗旺斯大学学习。 “这是新石器时代的东西”,他说,来自“一个高度发展的社会,他们拥有极高的艺术和工艺水平,我们之前从没见过”。 阿哈班请一家实验室对后来发现的某些物件上的微量有机物残留做放射性碳分析。 他说,分析发现,这些东西的年代可以追溯到公元前6590至7250年之间。
这次发现按地点被称为“阿马加文明”,在部落中,这个名字的含义是“聚集地”或“总部”。 最令人着迷的是那些动物雕像,比阿拉伯半岛西部此前任何发现的数量都要多得多,有些还要大得多。 其中最大的那块,就是提醒谷布兰停下挖土机的那块,更是引发了大家无尽的好奇心。
这尊雕像长86厘米(34英寸),厚18厘米(7英寸),重量超过135公斤(300磅),头部呈圆形,颈部弯曲,吻突、鼻孔、肩、马肩隆和整体比例明显类似马科动物,比如马、毛驴、波斯野驴或某种杂交品种。 但最令人好奇的是这尊雕像上两个明显的工具加工痕迹:其中一个是从肩部一直向下延伸到前蹄的浮雕,另一个则是精心刻在吻突周围的阴刻图案。 问题由此产生: 住在阿马加地区的人是否很早就开始给类似动物上马勒? 如果是,则他们比专家认定的其它地方的人早了几千年。
阿马加的发现和它提出的这个激动人心的问题来得正是时候,此时沙特阿拉伯的民族自豪感正在复苏,这不仅包括其考古遗迹,还包括与纯种阿拉伯沙漠马有关的传统和文化。 这次发现正好赶上分析技术取得最新进步,能帮助解答下面这些重要问题: 人类于何时何地从为获取食物、骨头、皮毛而捕猎野马(Equus ferus)变成为获取肉、奶和脚力而捕捉、驯化和利用马?正是这个过程产生了马的亚种(Equus ferus caballus),即现在我们所说的家马。 这项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发展实现了运输和贸易领域的革命,人们的交往距离加大,迁移速度加快,征战方式也发生了变化。 然而,经过一个多世纪的考古研究,即使用上最新的基因技术,这个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即野马变成家马到底发生在何时、何地以及是如何发生的。 阿马加发现再次说明,这确实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
在兄弟家的会客室(沙龙)里,伊本·谷布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本装订整齐并用塑料夹保护好的阿拉伯语和英语新闻简报,他把这些简报呈扇形排开,拿出一張照片,拍的是那尊最重要的马科动物雕像上的带状和阴刻图案。 他像学者一样扶了扶自己那副厚厚的眼镜,瞥了一眼沙特国王阿卜杜勒·阿齐兹去年查看这些物品的照片(当时,这次发现刚刚公布,并首次向各界名流和政府高官展示)。
炉子上煮着薄荷茶,他年轻的侄子萨乌德熟练地为我们冲着阿拉伯咖啡,我们的注意力开始转到这尊重要雕像上。 它是重要的新考古学话题,对它的初步解读虽然很难、充满争议,但却非常吸引人。
阿拉伯史上的多雨时代始于上一个冰川纪之后,即大约10,000年以前,持续了5000年左右,在此期间,各类动植物茁壮成长。 阿拉伯半岛西部的岩画中有大量相关证据。这些岩画描绘了各类马科动物和其它动物,例如猎豹、河马、鬣狗和长颈鹿,但由于气候日益干燥,这里变成了沙漠,这些动物随之消失。 马是如何以及何时出现的不但关系到新兴科学,还涉及沙特人的文化自豪感:他们对阿拉伯马,还有围绕纯种阿拉伯马产生的大量诗歌和传说(甚至可以追溯到前伊斯兰时期)的满腔自豪之情就是后者的明证。
阿马加的石雕描绘的“可能”是马科动物,大卫·安东尼说,他是《马、车轮和语言》(The Horse, The Wheel, and Language)一书的作者,也是马匹驯化领域的权威。 “美索不达米亚南部的本地马科动物除了波斯野驴,还有毛驴,可能是从埃及引进的。 就我所知,公元前1800年前,沙特阿拉伯附近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Equus caballus(家马)。” 要得出最终结论,他接着说,“我们必须找到确凿无疑的Equus ferus caballus(家马)骨骼,并采用放射性碳分析确定其年份。”
2010年3月,沙特观光古迹委员会请沙特和全球各地的考古学家和史前历史学家搭乘飞机前往阿马加,于白天在现场做一次简短调查。 这些人四散开来,用几个小时收集了更多石制物件,包括工具和另一个类似马的石雕。 他们还筛选出四个烧焦的骨骼样本,这些样本后来被送去做放射性碳分析,以确定该地的年份。 其年份大约是距今9000年左右,正好是已知的阿拉伯第一批定居者定居之际,而黎凡特人除了开始培育农作物,也在着手驯化动物。
现在,这个地区已被监管,以防非法挖掘,沙特观光古迹委员会正在为进一步调查做准备,预计挖掘工作要持续几年。 “这次了不起的发现体现了这个地方作为文化中心的重要性,可能会成为某个先进史前文明的发源地,见证新石器时代动物的首次家养过程”,阿哈班说, “我们现在还需要更多资料。”
现有证据都指向欧亚大草原,而且可能还不会比公元前4000年早多少”,卡内基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人类学主管和世界文化中心主任、动物学家桑德拉·奥尔森在谈到家马起源地点和时间时说。 奥尔森从1975年就开始研究马在人类文化中的作用,是家马研究领域的先锋。 她和她的同事记录了人类迄今为止已知的有关家马的最早证据: 它起源于公元前3500年左右的哈萨克斯坦北部。
2010年和2011年,奥尔森和马吉德·汗(阿拉伯岩画艺术专家)一起对整个沙特阿拉伯境内已知的包含马科动物的岩画进行了调查,并获得许多新发现。 汗过去三十年都在研究沙特的岩画,据他估计,其中有1000多个描绘了马科动物被捕猎、骑乘或被用来驼东西的场景。 他认为其中最早的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不过,要确定具体年代仍然很难。
|
|
阿马加地处沙特阿拉伯西南部的丘陵和沙谷中,这里在4000或5000年前还一片葱茏,就像今天的非洲大草原一样。
|
由于考古资料有限,动物家养又是一个长期过程,考古学家如何才能确定其始于何时何地? 奥尔森描述说,她所在团队采取的是“整体分析法”,简单地说,就是“尽可能多地将证据集中在一起,不论是直接证据还是间接证据。” 她补充说,在亚洲的草原上,“我们还采取了一种'倒推'法: 如果史前的马骨骼很难辨认,为什么不试试研究当时人们的定居情况和人类生活的迹象,寻找其生活曾受到马匹家养影响的证据?”
按照阿哈班的说法,这正是阿马加即将使用的跨学科研究方法,专家包括动物学家、地质考古学家、古植物学家、古气象学家、岩石学家、古生物学家、植物和动物家养专家,以及考古遗传学家(可能会请他们开展比较新的线粒体DNA (mtDNA)分析)。 mtDNA分析特别有用的原因在于 - 不像核DNA - mtDNA存在于细胞核之外,这表示它完全遗传自母系,代代相传。 通过比较各类家马的血缘,MtDNA研究发现,家马的母本(即matrilines)种类繁多。 奥尔森说,这种多样性证明了这种理论,即马匹驯化产生于不同地点,不同时间。 “并没有一匹马中“夏娃”,即所有家马的祖先”,她说。
支持这种观点的一项研究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杂志一月号上,其对马的基因突变进行了线粒体研究。 它不但得出结论,认为亚洲和欧洲的社群独立家养马匹,还说明了家养可能发生的时间。 意大利佩鲁贾大学细胞与环境生物学系的遗传学副教授亚历桑德罗·阿基利从生活在亚洲、欧洲、中东和美洲的马匹身上收集了母系遗传的线粒体基因组。 mtDNA突变的发生速率是已知的,因此,他可以用这些样本通过某种“分子钟”追踪马匹的母系祖先。
naturefolio / alamy; blickwinkel / alamy; 丹尼尔·皮克林 |
|
人类已知的非洲和亚洲新石器时代的马科动物种属包括非洲野驴、索马里野驴(上);波斯野驴、印度野驴(右);以及早期的野马、欧洲野马(对面),今日的家马均来源于此。
|
他所在团队发现,母系血统确实来自不同的母系祖先。 “这表示,新石器时代(大约在10,000年以前)家养的母马种类繁多,在欧亚的许多地方都有,也许还包括西欧”,阿基利说。 “各地都在独立驯化母野马这个事实本身就证明了马对人类的重要性。 驯化这些动物不但能产生必要的食物盈余,支持人口不断增长,还能提高人类扩展和适应新环境的能力,或能促进交通运输发展。” 阿基利补充说,“很遗憾,我们不清楚驯化的确切地点”,这个问题只有考古dna采样可以解答。
奥尔森倾向于同意这种说法,但她不会轻易将其作为最终结论。 她争论说,人类和野生动物,以及马都有不同的母系祖先。 “我认为,多母系是古代马群牧民不时捕捉和增加野生母马,使其进入繁殖系统的结果”,她说。 而且,她补充说,在另一个方面,“被驯化的母马可能被野生公马“偷走”,成为它们的后宫”。
不论它是怎么发生的,这种广为接受的多方、独立驯化理论表示,阿拉伯半岛确实可能存在自己的驯化活动,而且,如果真是这样,半岛的上一个多雨时期正是驯化马匹的理想时段。 尽管阿拉伯的驯化历史表示,在古代,这里曾经绿草葱茏,野马在这片大草原一样的土地上驰骋,但奥尔森认为,她在这个国家看到的岩画并不支持这种假设,况且截至现在也没有发现能支持这种说法的遗骨。 尽管她承认沙特新石器时期的岩画描述了捕猎野生毛驴或波斯野驴的画面,她争论说,她在半岛上看到的最早的马都驾着战车,而这些马,她说,"绝不可能早于公元前2000年。" 这说明了"为什么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区别野生毛驴、hemiones[波斯野驴]和马匹。"
|
岩画中出现的没有争议的驯化马匹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000年或3000年晚期。 骑马的猎人(左上)和双马拉的战车(右上)都出自沙特阿拉伯西北部。 利比亚南部的岩画也描绘过类似的战车(左下)。
|
|
拉尔斯·比基士唐/ sawdia;理查德·t·布莱恩特;罗伯特·埃斯波斯蒂 / alamy; 布里奇曼艺术图书馆 |
就像破案一样,我们面临的最大危险是遇到有问题的证据。 近半个世纪之前在乌克兰,一位苏联考古学家在德累夫卡(靠近第聂伯河河岸)发现了一颗小公马的头骨和下肢骨。 放射性碳元素分析确定其年代为公元前4200年至3700年,而且,这匹小公马的前齿显示有马嚼子磨蚀的痕迹。 苏联考古学家自信地宣布,有证据表明这里有家马。 但后来,更进一步的放射性碳元素分析显示,这其实是考古学家所说的“侵入性遗迹”,是公元前第一个千年铁器时代的塞西亚人带来的,因此,这次发现没有任何意义。
|
阿马加附近这种简单、甚至粗糙的岩画描绘的可能是一个骑在马上的人。
|
随后开展的研究不仅要寻找骑马的证据,还要寻找放牧的证据。 人们的注意力开始向东转移,即乌拉尔山脉另一边的哈萨克斯坦北部,因为20世纪80年代,来自科克舍套大学的维克托·萨伊伯特在那里一个名为博泰的小村庄附近挖出了300,000多块马骨。
萨伊伯特与美国和英国考古学家合作,发现下磨牙上有马嚼子磨蚀痕迹,显示在公元前3500年左右,博泰的某些马确实有上马具的情况,这些马可能被用来运输,也可能被用来骑乘,或两者都有。
奥尔森也是萨伊伯特的合作者之一,她发现博泰有畜栏的遗迹和含马粪的屋顶材料,以及用马献祭的迹象。 她还发现了制作皮带的工具,这些皮带可能被用作马勒或束套。 这和阿马加发现的某些石质工具相类似,表示那里也可能存在皮革或纤维加工,而这可能和马具有关系。 但不论间接证据有多重要,博泰的教训告诉我们,要证明阿马加传递的信息,除了要对雕像进行可靠的分类,或对这些手工艺品进行可靠的解读,还必须有有机残留物。
埃克塞特大学考古学教授阿兰·乌特勒姆发现博泰陶器中吸收的脂肪残留,后来证明这种脂肪源自奶,而不是肉。 因为现场到处都有马骨,符合逻辑的解释是,这是马奶,而马奶现在仍是中亚最欢迎的传统饮料。 在150个房舍遗址发现的数千块马骨显示,这些马体型苗条,很像后来青铜器时期的家马,和一度在欧亚大陆的大草原和伊比利亚之间游荡的肥壮野马完全不同。 不过,“我们的科学很难确定马是不是家马。 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对所有材料文化的背景进行复杂的研究”,萨伊伯特说。
奥尔森很重视这些骨头: “猎手会将又重又没有利用价值的骨头扔在离家很远的捕猎现场,只有牧人才会在村里或村子附近宰杀家畜。 如果是后面这种情况,所有骨头应当都在屋址附近,博泰的情况就是这样。” 对博泰现场某围场进行的土壤分析表明,其中含有大量磷酸盐和钠,表明这种类似畜栏的地方有粪便和尿液,奥尔森还发现,某些这样的地方周围还有埋桩洞的痕迹,再次表明,博泰人用畜栏养马。 这些围场,以及呈环形或成排修建的房屋全都表明,这里存在某种社会组织,可能有家养的马。
正如博泰有比较发达的定居人口,阿马加的发现也包括一些石头结构的遗迹。 第一批抵达现场的专家中,有一位是沙特阿拉伯国王大学的考古学家阿卜杜拉·阿沙列克。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看到现场四周散落了大量与定居人口相关的石质结构遗迹,周围以及周围的山坡还有农业活动迹象,包括山坡上建起的围墙。 石雕都埋在建筑遗迹下面。 “阿拉伯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发现,这种地层证据也许会使这里成为沙特阿拉伯最重要的场所”,阿沙列克说。 “在一个地区发现这么多不一样的东西肯定有重要意义。 它能告诉我们在这里生活的人的社会和文化情况,包括家畜、贸易和迁移,甚至还有可能包括早期的宗教仪式”,他补充说,“我们不能急着下结论”。
迈克尔·皮瑞格里亚也应沙特观光古迹委员会之邀参加了这次调查,他是旧石器考古和阿拉伯半岛石质工具技术领域的专家。 他很快发现,阿马加的历史还可以向前推。 他在这些新石器时代物件的旁边还发现了打制的石头工具,例如刮刀,据他估计,这些工具至少可以追溯到50,000年以前。 阿马加"在许多时期都是适合人类活动的好地方",他说。 “它的重要意义不仅在于它是新遗址,它还可以说明过去的气候在干燥期和多雨期之间的变化情况。”
这也使得阿马加作为早期家养马可能地点的推测更加耐人寻味。 这尊类似马的石雕的突出浅浮雕带(可能是辔头)并不独特: 该地出土的其它较小的类似马的石雕肩部也有带状图案。 这块最大的石雕吻突部位到上颚中部还有阴刻图案,类似鼻羁。 这些到底是马具,还是代表动物本身的特点,例如肌肉组织或皮毛上的标记? (这个问题以前提出来过: 20世纪80年代,法国洞穴中旧石器时代绘画分析师们提出一个大胆的看法,即马上的某些标记代表辔头,因此,欧洲的家养动物史应当向前推到25,000多年以前。 世界各地的权威人士,包括奥尔森,推翻了这个假设,他们发现那些标记是身体特征和毛发,不是辔头。)
|
阿兰·乌特勒姆希望能有机会检查阿马加出土的马的牙齿,看它们是否带有皮马嚼的磨蚀痕迹。
|
在金属投入使用前,辔头、缰绳和其它马具完全采用天然材料制作,阿马加发现的石头工具可能是用来生产长条型羊皮、山羊皮或马皮等皮革的。 特别让阿哈班着迷的是一个半球形的黑色石头,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光滑的圆形裂穿面。 缝隙的两边都有奇怪的刻痕。 “我们之前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必须认真研究一下,了解它在皮革加工和绳索制造方面的作用”,他说。
乌特勒姆解释了它可能的重要意义。 “随着文化不断发展,人们慢慢放弃狩猎和采集生活,转而开始从事牧马等活动,这时,人们用的工具也会发生变化。 我们发现的刮刀数量比尖头抛掷物多,还有一些全新的加工工具”,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博泰现场发现的类似工具,例如用马的下颚骨做的皮革打磨工具。 乌特勒姆开展了一项模拟实验,用马颚做的工具加工可用来充当马具或缰绳的皮条。
|
约书亚·弗朗索斯 |
|
桑德拉·奥尔森(上)发现了迄今为止人类已知的最古老的家马铁证,时间大约是在公元前3500年,地点在哈萨克斯坦北部的博泰,由于那里的房屋遗址上有残留的有机物(上),植被长得青葱浓密。
|
用有机材料做的马具很少能保存下来成为考古学证据,因此,必须有石头工具、岩画和马科动物牙齿的磨蚀痕迹,作为金属使用之前马科动物使用马具的证据。 为了确定较软的马具会不会造成牙齿磨蚀痕迹以及这些痕迹的外形,大卫·安东尼用皮革、纤维和马毛绳索做马具开展了一项实验:用燧石工具做颊齿并将马具固定在上面。 比较使用前和使用后的牙齿模型,他发现,有机物做的马具造成的磨蚀斜面确实和金属马具造成的磨蚀纹路不同。
"人们从19世纪就开始争论Equus caballus(家马)到底是什么时候引入阿拉伯北部和东部的",牛津大学东方研究学院副研究员迈克尔·麦当劳说。 在15年前写的有关前伊斯兰阿拉伯国家马的著作中,他解释说,除非能开展大量研究工作,否则,这种争论还将持续下去。 "还需要很多年大家才能达成共识",他说。
但大家都同意,阿马加发现具有重大意义。 在汗看来,它代表阿拉伯半岛已知的最早的新石器时代定居活动,并“提供了翔实且无法否认的证据,证明阿拉伯存在家养马匹”。 能证明他这个观点的不仅有这些石雕,还有离这次发现现场只有几分钟路程的许多描绘鸵鸟、狗和野山羊的岩画。 其中有一副深深刻入岩石的画,经过了数千年氧化,这幅岩画锈迹斑斑,描绘的似乎是一个骑着动物的人。 汗认定它描绘的是一个人骑着一匹马,他还认为它属于新石器时期,与他曾深入研究过的朱巴(靠近沙特阿拉伯北部的哈伊勒)最古老的岩画属于同一时代。
其他人仍保持审慎态度。 朱里斯·扎金斯(他率领的考古队在1992年发现了“失落的乌巴城”)20世纪70年代曾在沙特阿拉伯从事考古工作,他说他对这项发现“一点也不吃惊”,因为阿马加地处“考古学热点”,而且,这些标记很可能表示这里很早就有家养马,“这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对阿拉伯的探索还远远不够”,他说,“像这样的新发现可能会改变历史”。 他同意,不论这些石雕表现的是哪种物种,鼻子部位的刻痕都值得特别关注。 “在阿拉伯的新石器时期,我们发现了垒圈用的石头,考古学家认为这代表着人类首次尝试圈养动物。 我认为这是Equus asinus[即非洲野驴]。 从头部的情况判断,他们可能想尝试做点什么。 我们通常认为,黎凡特最初的家养动物是Equus asinus,大约在公元前3500年。 如果是,这可能标志着家养动物的历程比我们所想的要长得多。”
奥尔森认为要进行更认真的研究。 她说,雕像上的竖条纹可能代表动物的自然特征,甚至有可能是将石雕靠到墙上去的刀具。 “还有,马鬃在哪”?她问道。她解释说她认为不论是像野马那样直立的鬃毛,还是像家马那样垂挂着的鬃毛,马科动物的雕像应当显示马的特征。 她建议说,“很显然,我们现在要对所有动物的头部进行细致的专业级的解剖学分析,以确定它们在动物学领域的分类”。
此外,她说,阿马加的发现“极其重要,它表明本地很早以前显然存在一种高度复杂的新文化,我们之前对此一无所知”。
穆特拉克·伊本·谷布兰积累了一辈子家畜饲养经验,这其中当然包括骆驼。 他一边啜着咖啡一边说:“刚看见这些东西和上面醒目的标记时,我首先想到的是牛。 但它的脸却告诉我它是一匹马。 我很高兴在我祖父和先辈们走过的土地上发现了对阿拉伯有重要意义的物品,它不但能帮我们深入了解历史,还能将我们与过去联系在一起”。 但这到底说明了什么,目前却仍然是个谜。
欢迎各位对译文提出反馈意见
我们欢迎读者对译文发表意见,这样能帮我们的语言工作者提高翻译质量。请将意见用电邮发送到saworld@aramcoservices.com,主题栏请用英文标明“Translations feedback”。由于收到的意见量大,我们可能无法回复全部邮件。
--编者 |